岁月中的另一种记忆

挥金如土

岁月中的另一种记忆
  

  岁月中的另一种记忆

  ——仁久

  

  

  我63年出生，历史教科书上有记载的一年，没有看到全国炼钢和跑步进入的热闹场面，但对那个年代还有些记忆。有些记忆还很深刻，比如饥饿。

  1968年冬季的一天，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下地做活，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早上八九点吃的饭，到了下午四五点，肚子早空了。那个饿呀。这种饿是经常的。弟弟一次又一次到路口看母亲，每次都是哭丧着脸撅着嘴回来。最后睡着了。门吱呀一声，妈回来了。可她能带回来什么呢？她一人搂我，一手摸弟的头。然后走到门跟，站住，走到门外，又站住。最后象是下定了决心，去了北院的婶家。回来时，手里空空的，但嘴里鼓鼓的。她想把弟弄醒，可怎么也不开不醒，就让他睡了。妈就揽过我，把嘴里的东西送到我嘴里。鱼，是鱼！我望着屋顶上的燕子，细细地品尝。

  鱼是那样地香。

  后来明白，鱼是婶让母亲尝尝香不香的，她没舍得咽下去。

  春天给孩子留下的记忆是美好的。这不仅是因为春天本身的美好，还因为我们可以脱去棉袄棉裤，一身轻松。还有一个原因，育山芋苗。大人们从生产队的大窑内把山芋弄出来，再抬到苗圃区。在这白癜风患者可不可以吃鸡肉个过程中，机灵的孩子在机灵的大人帮助下可以“偷”到一两个，我可就不行了。妈不机灵，我又行走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孩子快乐地啃着山芋，他们啃得那样地甜。我强忍着，一次次地把口水往下咽。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哭闹起来患了白癜风要注意哪些饮食禁忌，在地上打滚耍赖。母亲拉着我站在山芋路过的地方，来了一框，她没有出声，又一框过来，她还是不出声，眼看第三框又要过去，我开始哭，妈还是没有出声。第四个来了，是车拉的。妈走上前，

  “他表叔，小二子看别人孩子吃山芋，哭着喊着要吃，能不能给他一个？”

  那个表叔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走了过去。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趴在地上不起。妈把我拖回家，对准我的腚一顿猛打，越打越哭，越哭越打，后来妈打累了，坐在地上哭丧了起来。

  山芋本是不好吃的。那时我们一天三餐全吃它，吃得在嘴里打转，难以下咽。但对于我它又多了一些内涵：甜，口水，委屈，屁股上的疼。

  现在的人已不知道清黄不接是什么意思。到了春天，家中的粮食吃光了，地里的还没成熟，断了口粮。很多人家饱一顿饥一顿。不过，大自然不势利，总会给苍生以救济。她适时地给饥饿中的人送来野菜，树叶，还有槐树花，最纯正的绿色食品。

  家乡有个骆马湖，湖边是几千亩的洋槐树林。一开春，皲裂如铁条般的树枝上冒出一粒粒嫩芽，呼拉一下，第二天早晨满树满林都是嫩黄的小叶，二三天后，叶片长大，但仍是透明的，透怎样快速鉴别白癜风明得让你想笑，想写诗，想写童话。母亲就带着我们，在晨光里，在湖边，在树林里，在树梢上，采撷笑声，采撷诗歌，采撷童话。

  树叶渐渐变成深绿色，不能食用了，眼看又要青黄不接，洋槐花如天使般飘落到这片树林，每棵树上，青绿中闪晃着一串串小白点点，散发清淡的香气，引来蜜蜂嗡嗡地打转。听说，洋槐花采的蜜最好。我们这些孩子也如蜜蜂一般，骑在树岔上，找花最多最嫩的枝条折下，再抛下，花串在空中飘荡的过程非常优美，不一会地面上长遍了小花朵。有时花串会落在仰望着我的小妹脸上，她就发出碎花般笑声。笑声象树叶象槐花一样透明清亮鲜活，我记忆犹新。

  这些记忆本来源于饥饿，来源于苦难。但我又觉得苦难的记忆时常散发一种精神，它不是平缓的舒适的生活所能获得的。

  二十几年过去，好多记忆都让光阴带走，连同荒唐狂热、恩怨争斗和苦难饥饿。

  我喜欢在早晨或黄昏到村外走动，看看充满青绿生命的田野，看看洋槐林里也不年轻的槐树——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都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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