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糕
雪糕
——辛依
那是一个黄昏,热乎了一天的大太阳已迫近地平线,可是知了还是嘶叫。一个燥热的夏天。
我和妹妹在屋里坐着。前窗后窗都关的死死的,用铁丝扭住了把手。因为害怕。从爸爸离开家的第二天起,妈妈就把窗户扭起来了,纵然夏天很热,我们也一直没有打开。晚上不舍得开很长时间的电风扇,因为要交电费。而这个月的电费已经是爷爷垫付的了。
“姐姐,我想吃冰棍儿。”妹妹很小,三四岁吧。硕大的脑袋,焦黄的头发,很稀疏,额头很大,穿着一件别人送来的男孩的一件小背心,宽松的盖过了屁股,就像一条小连衣裙,只是上面满是油渍和污点。她用很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把我当成了一种依靠了吧——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记起了茶叶罐里的五毛钱。不知道是攒了多久了,又或者散发型白癜风怎么治是某一天捡回来的,记不得了。一张破旧的五毛钱的纸币。我从小罐子里把它揪出来。
顿时,妹妹的眼光好像是亮了。我想起了“晶晶”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
“你去买吧。”我艰难的把钱递给她。
她一路小跑,跳跃出门。“只买一支啊!别忘了……”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小卖铺不远,不足二百米。
我在家惶惶的等着。终于听到了门闩响的声音。急速跑出去。
她回来了,手里高擎着一支雪糕,纸包的膜已经退下来了,看得出舔舐过的痕迹。
然而我却爆发了情绪:“谁叫你买雪糕的?!”
她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三岁的孩子,在看见别的孩子大口大白癜风健康园地口的吃雪糕的时候该是多么的艳羡!可是我也只是一个孩子,想到的首先是,五毛钱可以买几支冰棍,或者能买其他的更多的东西。
“回去换了!”现在感觉是多么刺心的声音,让我至今难过不已,后悔。然而当时还是理所当然的喊出了口,无情也无奈。
一个小孩子的自尊。
她果真回去了。而且果真换了一支未揭开包装纸的冰棍,一毛钱一支。咧着嘴就朝我笑了,手心里摊开——是找回来的四毛零钱。(我现在边说,心里早就泪流成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小卖铺说的。一支很显然已经吃开了的雪糕怎么会再放回冰柜。?那个时候大家都用一种普适的善良的心,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我们吧,应该。我不得而知,也无从得知。
一年之后,爸爸回家男性患上白癜风有什么危害接走了她和妈妈。
我至今觉得对不起她。其实细想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哪里错了。只是一支雪糕,和妹妹的关系,在我心底沉藏了十六年。伴随的是一段不敢窥视的往事。
第一次看鲁迅写的《风筝》时,一种相同的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是知音。他写的内容和那种感情,就和我现在回想当年的事情时一样。难过,想补偿,又无力回天。时光不可以倒流,再也回不去了。没有谁可以为“内疚”买账。
因为而今妹妹已然长大了,我能买一堆雪糕和冰激凌推到她跟前说:“喏,补偿给你的。吃吧……”能吗?
她已早就忘了这档子事了。唯有我自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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