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伴我

挥金如土

  明月伴我

  　　

  　　

  今天晚上，看见窗外的天空上，明明亮亮的月，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近些天来缠绕在心头的阴霾，也渐渐地淡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今晚这样好的明月了，这样好的明月，不知道这些天躲在什么地方去了，总是让人看不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难道明月就只有在天山里，只有在云海间了？——那关中平原上的明月，难道是从云海间上坠落下来的，难道是从天山上溜出来的？

  明月是关中平原上的明月，关中平原上的明月不是《诗经》城门外的明月，不是照耀姑苏河边寒山寺的明月，不是柳色不到玉门关的明月，不是瞿塘峡口白帝城头的明月，不是二十四桥上明月，不是涌着大江起伏的明月，不是转朱阁低绮户的明月，也不是波光潋滟的西湖七月半的明月，而是真真切切的关中平原上的明月。关中平原上的明月，饱满而明亮，明媚而深情，用太白山千年的积雪化成的甘霖沐浴，用西岳莲花山峰顶上的清露润喉，带着渭河两岸土地流金溢彩的麦浪的韵声，怀着一片光明澄清的灿烂，蕴含了盛唐开元年间的浩荡气象。

  明月是亘古不变的明月，只是人们赋予了明月太多的人文含义，太多的个人的感彩了。今天晚上的明月，是李白的明月，是张若虚的明月，是张继的明月，是苏东坡的明月，是张岱的明月，也是我的明月了。我的明月，现在就挂在我窗外万里无纤云的深蓝的天幕上，对着我吐露着内心的芬芳，展示着窈窕的身姿。月满西楼，是一种境界，是一种绝美的境界，我进入了这种境界。在这种境界里，我自由我安逸我舒畅我的思维像林间的溪流轻轻快快地流淌。关闭了书案上的灯光，让我的明月落在我的书页里，落在我的键盘上，明月伴着我，我伴着明月，明月给了我灵气和诗情，让我的文字浸润着天河的水气和桂树的花香。虽然，我知道，明月在遥遥的天边，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明月就在我的身旁，就在我的书架的一角，就在我的书案上，就在我的灵魂里。

  董桥也是很喜欢月的，他有部散文集就题名为《旧时月色》。董桥笔下的人和事，局限于晚清和民国时期，笼罩着一缕缕拂不掉的哀愁，也许是他玩骨董玩字画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苍茫的暮色，流泻到纸上就云烟一片了。其实，人还是要有爱好的，有了爱好，就有了追求，就去刻意经营那属于自己的天地，年深月久，就会染上浓浓的书香，心里就构结了千山万壑，眉宇间就有了金石的凝结。自然，文字就有了江南的细柳繁花和北部的崇山峻岭。在寒冷的霜天雪地，登上蜿蜒的长城，了望黄河尽头的明月，在关中平原那凄清的夜晚，荒鸡啼叫的板桥石路，远眺那连接天地的长林树梢的明月，能不在微黄的稿纸上留下明月的印痕？在文字的长涛巨浪里跳跃出明月，是一生的造化也是笔墨到了意境的极致。董桥明白这个道理，而天下的古往今来的文人又有谁不知道呢！——捋一把月光捣碎合在墨水中，文字里便有了明月的魂，明月就再也离不开我了，我就和明月永远在一起了！

  唐代诗人李冶的《明月夜留别》诗云：“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这诗中的明月，肯定是关中平原上的明月，关中平原上的明月才这样有情。也许，李冶是在长安城的一块月光凄的酒肆里，望着天空那轮白玉盘，默默地眼含着无限的深情，思念着他远方的友人而写的。——这一写不要紧，把人和明月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了，从此，人就是明月了，明月就是人了，“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还是王昌龄看得冷峻看得透彻。明月也是孤独的，明月也是需要陪伴的，“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是呵，只有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的时候，才能互相深刻的理解，互相深刻的读懂各自的内容，才能“晓月当帘挂玉弓”，朝朝暮暮相看两不厌。

  孟浩然的一生在故乡襄樊的青山森林溪流边隐居，他不太爱惜自己的诗作，经常毫无缘由的就烧毁了，所以，现在孟浩然的诗集里仅仅收存了二百来首诗歌，但是，就这二百来首诗歌，几乎篇篇都是好诗。李白当时很推崇他，“吾爱孟夫子，风用什么中治疗白癜风流天下闻”。这里的是指他的超凡脱俗，也是指他的诗写的好。在孟浩然的诗歌里，很少白癫疯怎么治疗用消除白癜风明月来做意象的，不像李白那样频繁。可是，孟浩然对月的感情也是很深很深的，他向往的境界是明月在天，一地雪白的芦荻花。这种境界难道不是很美么！明月是属于诗人的，只有诗人才能晓得明月的价值。

  明月是属于我的，你看，今晚的明月不是在静静地陪着我？短暂的离别是重逢的喜悦。——这关中平原上的明月，毕竟是愿意和我天长地久的了。有人为了欣赏那鲜艳的花，竟然是擎烛留连，而我对着窗前的明月怕听那遥远的鸡啼。

  　　

  2005年元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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