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老乡

深巷透光

遇见老乡
  

  遇见老乡

  ——深缘轻恋

  

  

  　　

  她来的时候，我正像大雨来袭前忙乱的蚂蚁一般处理着繁杂的事务，身影不停地在她眼前穿梭。她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等待，和我打了个招呼后，拿起报纸耐心地看着，没有再应声。我以为她是另外两个应聘者的同伴或者家属。

  　　

  等到我处理完她前面一拔人的事情后，她立即站起身来，说，“我也是来应聘的”。

  　　

  我这才留意起她来。她给人的初次印象不错，不温不火，不急不慢，掐着火候，恰到好处。

  　　

  她有很浓重的湖北口音，但很努力地试图用通俗的方式来表达。我一听，明白了，“是昨天打电话咨询的那个人吧。”她的脸上立即绽放出很意外的笑容。呵！我的听力还是不错的。可能，因为是老乡的口音，我当时就击退鱼尾纹试试我的妙招记下了。

  　　

  她并不知道我是她的同乡。来北京五六年了，口音或多或少有了变化，咋一听，别人只能猜出我是南方人。出于职业考虑，我不想在不了解她的任何背景的前提下，让她觉得我们是老乡，就可以“有恃无恐”，而且，这也不利于我所需。

  　　

  接过她填写的应聘表，一看，字迹清晰，书写流畅，笔锋似有若无的带着女人的柔媚温婉，字与字之间透着一种秀丽和小家碧玉般的清爽，给人很平和的舒适感觉。我对硬笔字有些敏感，平时也好这个，她正好投我所好，我给了她不错的印象分。接下来，就得看她发挥了。

  　　

  再看她的出生地，天！我们居然在同一城市，而且，那个地方我相当熟悉。

  　　

  我和单位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同乡，所以，在外即便再多遇见一个，也不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

  　　

  我没露声色，但其他同事听我说她是哪哪哪的以后，诧异地转过身来看着我。她们肯定奇怪，我怎么不和她谈身世拉家常呢？

  　　

  她申请的岗位是销售员，看她以前的履历，月薪是五千至八千。按销售这一行业来分析，拉到多的客户，就可以拿到多的提成，是很司空见惯的事。只是我们这个小庙，可能满足不了她的薪资要求。至于她有没有夸大事实，我当时没有深究。我有一种直觉，很信任她的直觉。

  　　

  果不其然，在我说了一个大概范围的薪资标准以后，她变得有些失望。

  　　

  她与我同年。再看婚姻状况，那一项空着。

  　　

  我是属于响应党和国家号召的纯粹的晚婚类型，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我问她，结婚没？这也是必须的要询问的范畴。

  　　

  她看着我，支吾了一下，神情有些怪异。

  　　

  “没有。但是，我是妇女，你明白了吧”。她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弄得我不得不把她的话回味了两遍才开始“领悟”。

  　　

  小题大做！

  　　

  “简单的回答我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呢。”我认为她有与寻常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不过，性格很是豪爽和可爱。

  　　

  这就是现在年轻人普遍的生活方式嘛！我理解。而且，看她的装束和打扮，透着些许时尚和另类，很是符合她说话的个性。

  　　

  她爽朗的笑声传递给我一个信息，我们陌生的感觉可以消除了。

  　　

  她很坦诚，“有无疾病”一栏里填写着身体有风湿。她说在以前的单位，竞争太过激烈，住宿条件一般，人太有压力了，把身体弄垮了不值当。

  　　

  看她的模样，似有一些历经风霜的感觉。

  　　

  “我很诚实吧，有什么就填什么，我确实考虑着，不想太劳累了，想给自己放放假。”她拉家常似的口吻让我无意中放松了对她的“警觉”。

  　　

  感觉她像一本书，很是引人入胜，背后好像还有很多离奇但很有趣的故事。

  　　

  问她在北京有无亲人。她说，没有，就她一个。

  　　

  “那你挺能干的，一个人大老远跑来北京发展，还干得不错呀！”我有些佩服她的胆量。

  　　

  “我曾在湖北某地地税局干了十年，可是……”

  　　

  等等。我让我们的话题就此打住。

  　　

  我的惊讶换来她的纳闷。她睁大眼睛，”难道你也……”

  　　

  说我们同在一个城市，巧！曾经同在一个单位，更巧了！真不敢想象，我们以前居然是同事？！不过，单位太大，分局太多，我们并不认识。不然，不会有前面这么多的文字描述了。

  　　

  这一下，可全露底了。她开心地大笑起来，一扫先前的客气、沉稳和仪态，直接说，“我憋普通话憋得好辛苦啊，真好啊，不用再说了，咱们改家乡话聊吧！

  　　

  我说我曾在家乡哪个分局做过三年，她说，我做过十年呢。可能是为了验证彼此的话，我们抬出了许多同事和领导的名字，没想到大家都非常熟。可能我资历浅和交际用果汁给孩子送药错误的做法窄，她不认识我。不过，她说，她在当地圈内可算个女中豪杰风云人物，我不认识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究其原因，原来是单位在体制改革时，她充当了一回号召别人罢工的头头，此事闹得异常激烈，甚至差点惊动了全国闻名的媒体电视来采访。 后来，某领导为了平息此事，单独找过她，想拿几万块钱来让她息事宁人。她没有妥协。事情发展到最后，因为其他人的退出，而了事。看她眉飞色舞口吐莲花的阵势，我有点被她的气势和勇敢震倒。

  　　

  真是奇女子啊。和她同年的我，真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受什么风雨，已经开始叫苦不迭了。

  　　

  缘分真是无处不在！我和她，茫茫人海，于另一个城市相遇，春季调养身体不能一步到位很难得！

  　　

  她开始变得幽默起来，也许她本身就非常幽默。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忘了吃中午饭。

  　　

  旁边组的同事也被她的话语吸引，不时插话，被她逗得呵呵直乐。

  　　

  她不属于我们这里。我很真诚地对她说，不是你做不好，而是你坐不住。以你的性格和魄力，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她赞同我说的话，也毫不避讳自己来这里是想混两个月，然后再去一个单位。她有些原因，不想这么早去罢了。

  　　

  我点点头，理解她善良的动机。

  　　

  已到中午，本是我们的休息时间，但我们还有想继续聊的渴望。

  　　

  她像刚刚来时那样收放自如，说，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我们很友好地告别，望着她的背影，我发现我已好像有了一丝牵挂。希望昔日这位陌生的同事，今日才相识的朋友，在北京的每一天里，过得好！

  　　

  忘了说她为什么说她是妇女了，不是我理解的那个原因，而是，她已离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