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傻

怜香惜玉

  从 小 就 傻

  　　

  作者：芮伯芝

  　　

  周日午睡醒来，平卧于床间良久，想起了昔日的一桩桩傻事，我不禁“噗嗤”地笑出了声。女儿以为我在做梦，可是一回头发现我的眼睛睁着呢，便问：“妈妈，你自已在那儿笑啥呀？”我没有回答女儿，却“嘿嘿嘿”不住地连续笑。儿子接着说：“你看，还刹不住闸了，一会儿非笑傻了不可”。听见“傻”字，我停住了笑声，心想，还用一会儿，我从小就已经傻了！

  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侯，东院有个比我大两岁叫蔓子的女孩儿来我家玩。当时，我正在吃大楂子粥。蔓子指着我的碗惊叫：“唉呀，你的碗漏了！”我急忙端起碗一边查巡一边摇头。蔓子说：“你不信？看看，米汤都从碗底淌出来了。”于是，我将碗翻过来寻找漏洞，结果多半碗大楂子粥全都扣在桌子上。奶奶回过头来问原因，蔓子笑得拍手打掌，我才知道上当了。奶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大孙女是个傻丫头啊！”

  ９岁那年冬季，一日晚饭后，妈妈吩咐我在锅里烧两瓢洗脚水，当我温热了舀出一半放在脸盆里端进屋时，爸爸指着盆里的水问我：“锅里没有了？”我回答：“锅里没没有啊。”爸爸一听，气得涨红了脸，咬着牙指着我大喊：“这孩子咋这么傻，说话还笨。啥叫‘没没有啊！’你就说‘还有呢’不就得了”。

  １０岁的初夕之夜，家家张灯结彩、兴高彩烈地过大年，比平时热闹欢乐多了，可我不参预任何活动，而是自已在炕上摆弄嘎拉哈。200多个嘎拉哈好大一堆，我一个人数过来，数过去的，一会把它们分开，一会又将它们合在一起，反反复复，专心致志，玩得满头大汗。三叔从别人家里作客回来，竟然发现我还在一个人心无旁焉目不斜视地玩这堆嘎拉哈，他惊呀地说：“这孩子自已在那儿鼓捣了四个多小时，真是一个心眼儿，是不是有点傻呀！”当时我想，我才不傻呢，家中孩子多，平时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小学五年级冬，我几乎每个夜晚都在灯下做鞋。别人是先那鞋底儿，后做鞋帮，最后再帮和底儿和在一起。一次我做了双单鞋，底儿才那了一半而，就着急将鞋帮用锥子和麻绳合到鞋底儿上，之后一看不行，怕没那的半截鞋底儿不耐磨，于是又将上好的鞋拿过来继续那，这下子可把串门儿的邻居刘二娘给笑坏了，她一连笑了好几天，逢人就讲：“我一辈子走南闯北，没见过先上鞋后那底儿，这回从西院儿的一个12岁孩子身上算开眼界了。”每次说完，她都呱呱呱地笑声不止，引起周围人的极大兴趣。我将鞋做完后，还一个劲儿地送给继父的二女儿穿，人家嫌做的太难看不穿，我就生她的气，你说傻不傻？

  读初中一年级时，秋后全班同学拔豆茬准备冬天烧火炉取暖。每次去大地里我都拔上尖一大筐，背起来弯着腰，特别吃力，累得满脸流汗，有几个女生暗地里诡笑我傻，我发现后才注意到她们不仅筐小，里面都是半下儿。

  批林批孔那年，20岁的我参加了秋后乡里人才选拔的考试，考题是默写“名贤集”的片段，有500余字。再根据内容自拟题目写一篇1500字的批判稿。结果考场上抄袭一片，考生方略多多，可我楞是凭着记忆将“名贤集”的片断默写下来，又现场写了批判稿。因为事先背呀学呀的，下了很大的功夫。监考老师似乎有表扬之意，却以不屑的口吻说什么“考场上只有我一人不灵活·······”

  于是，就在后来的自考中，我也想“灵活”一把。多数考生都十分老道的做了微妙的侥幸准备，我也将一道题的答案写在手背上，密密麻麻五行字，发了试卷后一看，没有这道题，于是，就专心答卷了。不料，流动监考进来，一眼看到了手背上的字，他严厉地指责我犯了考规，我镇静而憨实地告诉他：“我根本没用上！”他一听，气呼呼地把我好顿训，可心里一定小我傻。结果那次我被定为违纪，吃了亏。从此以后，考场上我再没敢“灵活”过。

  23岁那年春节之际，我刚结婚不久，后村的舅母婆来家中串门儿，我热情地留她吃饭，她老人家盛情难却。我叫婆婆陪她唠嗑，自已迅速系好围裙，刷锅、抱柴、点火，东锅蒸馒头，西锅炒两菜，之后又将炒好的花生米、熬成的猪皮冻子用锅叉熥（teng)上。一阵风风火火，显得十分洒脱利索。可是没想到，忙忙乎乎忘记了炒的白菜片儿已放完盐，于是又放第二次。随后打开西边的锅一看花生米软了，猪皮冻子化没了，心想，完了，算上软花生米才三个菜呀，三个菜待客人，根椐当时农村的习俗来说，这不是找挨说吗！再打开东边的锅一瞧，不好，由于灶坑冒烟不受烧，馒头很欠火有些生，那也只好硬着头皮开饭。结果舅母婆第一口，就被馒头将牙粘住了，好半天才咽下去。又吃一口白菜片儿，只见她不住地眨巴眼睛，直劲儿地咧嘴，此时我脸上阵阵红，心里敲着鼓。好不容易盼到饭后，我悄悄地去外屋刷碗，这时听见舅母婆小声对婆婆说：“这媳妇蒸的馒头怪粘的，炒的菜怪咸的。”婆婆说：“还年轻啊……”舅如何治疗白癜风效果好母婆接过话茬说：“再年轻也不能把猪皮冻子放在锅里熥（teng）上啊！我说他七姑呀，这媳妇 是不是有点傻呀········”我偷听后，憋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死老太太，你才傻呢！

  不过，这些年来，我心里明白，自已是有点傻。36岁那年暑假的一天，我与单位收发室的胖嫂一同值日。这一天，我们两人对面处膝相坐，天南海北、工作、生活、家长里短·····无所不聊，说到高兴处，便笑声不止。下午三点多，谈唠间她讲到了自已每隔一周就要包一次包子，家里人都爱吃，她边说边以手势配合，我从她的动作中突然有所发现，于是惊呀地问：“胖嫂，你蒸包子褶朝上？”她马上反问：“难道你蒸包子褶朝下吗？”这时，我恍然大悟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褶朝下蒸，怪不得每个包子中间一个大面疙瘩呢。”胖嫂一听，呱，呱，白癜风影响力人物呱·····像鸭子似的笑得前仰后合，不一会，竟然笑没气了，我回头一瞅，她掉到地下在椅子旁边儿扑咚呢，我真有些担心，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呜呼哀哉！那我可摊事儿了。好在胖嫂的那口气儿终于上来了，不过没多久，单位许多白癜风怎么治疗和控制人都知道我曾经蒸了二十几年的傻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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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我讲述了这些年的诸多傻事，儿子打趣地说：“妈妈，你真傻！傻得既可笑又可气，但不可憎；”女儿调侃地说：“妈妈，你真傻！傻得既可爱又可急，但不可恶。”

  我默默地点头认同孩子的客观评价，我是傻了些。不过，傻人心中有傻人的哲学，我一直认为：“精也罢，傻也罢，做人还是老实、本分、执着、坦荡些的好。已经傻了五十年了，看来妈妈还要继续傻下去，也许这样，才会心安理得。”

  我对孩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