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_0

谪守巴陵郡

   冷雨夜
      
   
    张河被大雨浇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饭店房檐下，南方夏日暴雨来的很急，晴晴的天，扯过几片云，就开始雷滚电闪，白癜风专家崔永玲然后雨就砸了下来。平日看天上的云很多，带了伞等了一天也不见雨，今天中午太阳懒洋洋的晾晒着，下午刚做了一个方案，外面就阴云密布，下班的时候就把张河了。
    张河咒骂着不开眼的天，雨打着地面积成的水，一个一个的水窝，然后溅开来，一会水声变成流淌的“哗哗”声，下水道堵住了，上面流进来的水，从这里流了出来，流出倒的菜饭还有草棍。“咚”一声，一个黑色的老鼠被水从下水道呛了出来。左右的看看，贴着马路的边缓缓的蹭，上面被塑料袋挡住的水一下冲开了，把老鼠冲了一个跟头，老鼠“吱”的叫了一声，飞速的在黑暗中消失了。张河脊背一凉，他买的皮鞋泡汤了，自己的鞋垫和袜子都湿了，裤腿上都是泥和水。服务员打着哈欠到玻璃门前看雨，看见了头发凌乱，全身湿的张河，捂了嘴笑，张河见女人笑他，升起一股怒气，女服务员推开了门，“先生，外面雨大，进来喝杯茶。”张河刚才的怒气被雨浇熄了，顺从的进了饭店。
    饭店不大，只有5张桌子，老板、大师傅和2个伙计在打。下雨了，没有生意，这条街既不临商业区，也不靠公车站。张河在大雨里，抄近路坐车，被雨弄进这个平日懒的看一眼的饭店。女服务员招呼张河坐下，倒了一杯茶，然后到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老板找张河笑了笑，金牙被灯光反射的发光。大师傅斜着眼睛睨了一眼，然后自顾的出牌。一个瘦小留平头的伙计，把屁股左右蹭了蹭椅子，干脆一只脚踩到椅子上，另一个胖胖长满了痘的伙计，叼着牙签懒的看张河，他的牌看来不错，脸上的痘都泛着光。
    “小杨给我拿包烟。”老板对女服务员叫了一嗓子，标准的东北话，张河看了一眼老板，家乡话很少听见了，公司里天南地北的人都有，但是没有东北的，山海关以北的只有一个的。张河看了看饭店，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地上的瓷砖擦的很干净，桌子上也没有油，柜台和门上的玻璃擦的很明亮，酒架和凉菜台里没有灰尘，伙计的白衣服都很干净，大师傅的围裙上有油渍，整体是个很整洁的饭店。
    小杨给老板拿了烟，老板撕开了烟盒，招呼大师傅和伙计抽烟，嘴里嘟囔着：“一个个，抽烟都勤快的很，再不给我好好干，没有烟给你们抽。”脸上没有任何的责骂的意思，几个人也自顾自的拿了烟抽，没有人对老板的话放心上，看来老板平日的埋怨就是这些，但这么干净的饭店，老板也是自己和自己较劲。
    小杨端了一碟瓜子给张河，然后自己抓了一把靠在柜台上看门外的雨。张河把西服搭在椅子靠背上，用纸擦了擦脸和手，捏起了茶杯放到嘴边，凉凉的雨夜，茶的热气温暖了张河的脸，小口的酌了一下，茶叶还不错，福建的一般价钱铁观音，茶水顺着喉咙热了自己的胸，然后在胃里泛起了暖，张河舒服的喝了几杯茶后，嗑起了瓜子。正宗的东北小油颗，家乡的感觉在这个小饭店里弥漫。
    长痘的伙计，怪叫了一声，想跑，被大师傅紧紧的抓住，瘦伙计窜了起来，拿出纸条蘸了口唾沫沾到痘伙计的额头上，老板得意的又弹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点燃。“你以为有3个2就厉害了，我早算到了，我出连子，小子跟我耍滑头，再练50年。”痘伙计不服气的坐回椅子上，“老奸巨滑，你们3个都算计我。”瘦伙计骂他没有牌品，每次输了都说别人合伙，大师傅美美的喝了口茶，老板洗着牌，用砸了痘伙计的头，“你说谁老奸巨滑，说谁老奸巨滑。”痘伙计捂了头求饶，说自己老奸巨滑。
    张河看着乐，和自己在东北家乡时候，几个朋友打牌的时候一样闹。看了看表，7点了，天黑的都看不见亮，外面一个路灯，一明一暗的，最后竟然干脆黑了，饭店门前的灯光照不出多远，雨下的更来劲了，打到饭店的玻璃上作响，看来自己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光棍一个，在这个饭店凑合吃算了。拿起菜单，叫了小杨，“来个鲶鱼炖豆腐，再来个凉菜拼盘，米饭也来一碗。”
    老板叫了大师傅去炒菜，痘伙计进去帮手了，瘦伙计打开了电视，正在播新闻。小杨拿了凉菜拼盘和碗筷，老板问小杨，“小杨，你嫂子今天还来不来中科白癜风医院康复经历分享了？”小杨回头笑着说：“想嫂子了，嫂子今天在家陪小乐复习功课，小乐明天考试。”
    “这孩子，也不知道好好学习，我和你嫂子从东北到南方，就想给他多挣点上学钱，以后学好了出国，一点也不体会。”老板拿了烟灰缸和烟坐到电视前的一个桌子。
    张河嚼着饭，味道还不错，一会痘伙计和大师傅也出来了，小杨端了鲶鱼炖豆腐放到张河面前，然后取了汤勺和一个小汤碗，自己拿了瓜子过去看新闻。“又发水了！”痘伙计说着，大师傅也开了口，“那年咱们县里发大水，我家住平房，放在院里一个1米高的空酸菜缸冲到了屋里，那水够大的。”
    瘦伙计也说：“我们家住2楼，水把一楼都淹了，困了5天，我站在阳台上，看见有好多箱子，家具还有淹死的家畜，有的人家里没有吃的，就用钩子捞淹死的猪，我看了都吐了，那水褐色的，天阴的，我感觉末日都来了。”
    大师傅也说：“我那天没有在家，和我媳妇在外面，火车站的楼里全是人，一碗方便面要20块，最后大家都没有钱了，把吃的都抢了，天灾还想着挣钱。”
    瘦伙计看了看老板，小心的说：“有的人抱着树，还有北京中科白殿风医院站房顶的，有的住楼房的人看见有人趴木板上就说要给多少钱才救，都逃难的哪有钱，人的心都怎么了？”
    痘伙计笑瘦伙计，“你为什么不救？”
    瘦伙计骂痘伙计。“你真是狗屎，我住那个楼不在街面，飘来的都是家具和衣服，我一个人怎么救。”
    老板的眼睛红了，小杨流眼泪，大师傅呵斥了2个伙计。老板看见小杨的眼泪，“妹子，好好的活，你爸妈知道你过的好就行，以后跟大哥和嫂子过，我们给你找个好人家，对的起你爸妈。杨大叔是个好人，杨大嫂多贤惠的一个人。”
    张河明白了，小杨和老板不是亲戚，小杨的父母一定也被水吞噬了。小杨哭着说：“我恨那些人，为什么要钱，我爸妈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最后我们只好在房顶呆着。到第4天，一个浪打过来，我和我妈都掉水里了，4天没有吃饭，我们都虚脱的没有力气，我爸用力的拉我们，最后我娘把我推到了房顶后自己也没有力气，我爸拼命的救我妈，我吓傻了，看着他们被水冲走了。第6天夜里，雨好冷，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大哥和解放军在夜里找到了我，救了我，我爸和我妈却找不到了。”
    2个伙计都躲到一边，眼睛红红的，大师傅郁闷的抽烟，老板拍着小杨的肩膀，“妹妹，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张河的喉咙哽咽，他吃不下去了，把钱给了老板，对小杨点了点头，小杨也点了点头。雨突然停了，张河走出门外，坏了的路灯竟然又亮了，空气有腥味，风吹过来很冷，水流着很急，张河紧紧还潮湿的衣服，回家的路还很长。
    翌日，张河又走到这条路上，站在饭店门口，看见小杨正招呼客人，阳光从玻璃门照了进去。小杨看见了张河，张河笑着点了点头，小杨被阳光照着的脸上也是灿烂的笑，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