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记
三十年前,我们村几乎家家都有狗。长锁叔也曾养过一条好狗,只是被长锁叔赶出家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一天长锁叔吃罢晚饭,想出去串门聊天,刚一出屋,就看到那条熟悉的狗正在猪槽边和猪抢食槽子里的泔水。那是一条纯白的狗,即使在昏暗的光线里依然清晰地映入长锁叔的眼帘。长锁叔不声不响,随手就抄起屋檐下的一条小板凳,看准了猛劲朝那条狗砸去。而那条狗却异常机敏,在低着头吞食泔水的时侯,或许早已斜视注意从屋里走出的长锁叔的一举一动了。那凳子飞过来的时候,只见它轻盈地一跳,凳子“喀嚓”一声落在猪槽边的石板上,而那条狗扭身箭一般地夺门而去。“这个丧门星!”长锁叔边骂边过去检起那已碎成两半的板凳,“好好一个板凳,又让它给毁了,终有一天我要弄死它!”屋里的长锁婶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和长锁叔的怒骂,忙问怎么回事,“还不是咱们家的那条白狗,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偷吃回来了!”
确实,这条狗是长锁叔一手养大的。长锁叔除了爱自己的小儿子,就是爱这条狗了。这是一条纯白的本地狗,在长锁叔的精心喂养下,那纯白的毛如雪一样似缎子一般,在村里众多的狗中它的摸样相当的出众,它乖巧而忠诚的性情,更是博得长锁叔的欢心。由于长锁叔三十好几了才有了一个儿子,而这条漂亮的狗又是雌性,所以长锁叔经常亲昵地唤它“白闺女”。可是不幸降临到长锁叔刚会迈步的小儿子身上了。有一天早起,长锁叔的宝治疗节段型白癜风医院哪家最好贝儿子忽然被发现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长锁叔急匆匆地抱上孩子到大队卫生所,又到公社卫生院,终于被医生证实是小儿麻痹所致。从此长锁叔和长锁婶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会被自己撞上。有一个长锁婶的亲戚北京有治疗白癜风专科医院吗听说此事,就过来安慰他们。寡味的闲谈中,那位亲戚看到了长锁叔的那条白狗。那条白狗在屋里屋外窜来窜去,依然活泼自在不知忧愁。那人就说长锁叔怎么养了一条白色的狗,白狗会给人带来不吉利的。在农村对白色是有所忌讳的,家里死了人过事叫“过白事”,所以穿白衣戴白孝表示活人的不幸。长锁叔猛然醒悟,原来家里的晦气都是这白色的畜生带来的。长锁叔起身向那条白狗走去。那条白狗还以为要接受主人的爱抚,乐颠颠地摇着尾巴。长锁叔手里早握上了一根木棒,不由分说向他的“白闺女”就是一顿乱揍,可怜的“白闺女”没有丝毫防备,一边惨叫着一边躲避着。长锁叔紧追不舍,“当啷”一声响,长锁叔的木棒击在墙根摆放的一个大缸上,大缸碎了。“晦气,晦气,这丧门星!”在这以后的几天里,那条白狗经常遭受长锁叔的怒打,它肚里已经怀上的小狗,也在长锁叔狂风骤雨般的棍棒下流产了。雪白的毛已变得凌乱不堪,尾巴和脑袋整天都低低地扎着。终于有一天,长锁叔再也打不着那条白狗了,那可怜的东西离开了家再也不回来了。这其实正合了长锁叔的心愿。
后来人们见到那条白狗大多是在村外的田野上。它游游荡荡寻找着一切可食的东西,看见人来就远远地跑开。其实它也经常跑到村里,那总是在夜幕降临人们大多闭门不出的时候。由于它的性别和漂亮,平时和村里的群狗混得很熟,所以它的行动几乎不受什么防碍。它经常跳进猪圈吃茅坑里人的粪便,间或看猪槽里有没有残汤剩饭可以充饥。开始还有人找长锁叔让他管好他家的狗,别让狗老是偷吃猪槽里的泔水。长锁叔听别人一提那白狗就动了气:“那晦气的畜生早被我赶出家门了,你们看见了尽管往死的打!”其实偷吃泔水对一条狗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恶行,所以村里的人们对这条狗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这条狗连一条野狗都算不上,吃鸡的野狗才叫可恶呢。
几个月过去了,人们早已把那条白狗看作一件可有可无的事物而习以为常了。只是长锁叔仍然耿耿于怀。他的儿子一天天长大起来,只是迈开一小步都相当地吃力。长锁叔把这不幸都归罪于那条白狗了。偶然的一天,一群玩耍的孩子发现了那条白狗的栖身之地。那是村边被人遗弃的一间房子,低矮破旧且没有窗户。那条白狗守在屋子的门口,呲牙咧嘴地吼叫着,不让孩子们靠近屋子。孩子们就用石块打它,奇怪的是它不但不躲不跑,还跳着用嘴或身体挡住飞向屋里的石块。孩子们看到那白狗没有向他们扑来的迹象,就大着胆子靠得更近。在白狗吼叫的间隙,孩子们听到了从屋里传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哈,它生小狗了,屋里有它的小狗!”孩子们兴奋了,宝宝得了寻常型白癜风“不要再打它了,它急了会把小狗咬死的。”孩子们是喜欢小狗的,“我知道这是长锁家的狗,不知他还要不要,他若要,求他给咱们一人分一只小狗。”一个大点的孩子说。
孩子们飞奔至长锁叔家。长锁叔正要出去给猪割草,就被这群孩子围住了。“白狗,你们家的白狗下小狗了,就在村外的破房子里。你去看看吧,小狗断奶了别忘了给我们一只。”孩子们嚷着。一提白狗,再看到这群蹦蹦跳跳健康的孩子,长锁叔马上想到了自己两腿不一样粗细的儿子,一股怒火自胸中涌起。“走,看看去。”提起割草的镰刀,随孩子们向村外走去。走近小屋,就看见那条白狗从黑暗的屋中跃出,挡在门口吼了起来。猛然看到长锁叔,那条白狗吼得更厉害了。“你这个六亲不认的畜生!”长锁叔心里暗骂着,表面上却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一步步走上前来。左手伸出来,做出要爱抚的样子,右手背在身后,紧握着那把镰刀。“白闺女,我的白闺女,你过来,过来。。。”声音温和的象对自己的孩子。就在这时,那白狗停止了吼叫,紧张表情也明显地松弛下来,敌视的目光渐渐收敛起来,全身炸起的毛也慢慢平伏下来,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似有无尽的伤心和委屈,低下头来就要接受长锁叔的爱抚了。一瞬间,长锁叔挥起右手的镰刀,狠狠朝那条白狗的脖颈砍去,可惜由于动作太快,锐利的刀尖没有调整到理想的位置,只是镰刀头硬生生地砸在了白狗的头上。只听白狗一声惨叫。当长锁叔挥舞镰刀再次猛砍时,没想到白狗的动作更加迅猛,在长锁叔手臂举起还没有落下之际,已经腾空而起咬住了长锁叔的手腕,这次孩子们听到的是长锁叔的嚎叫。孩子们被这突变惊呆了。那条白狗咬了长锁叔之后,折身进了小屋,孩子们又听见了小狗们的惨叫声。长锁叔只顾抱着自己的右手腕喊痛,那白狗从屋里冲了出去,满嘴鲜血,向远处的田野飞奔而去。孩子们跑到小屋的门口,看到黑屋里一片狼籍,横七竖八地躺着被白狗咬死的小狗。那是自己的尚未睁眼的孩子。
再后来,人们看到那条白狗依然在村外的田野上游荡,只是村里的鸡经常无端地丢失。人们在村外发现了一团一团的鸡毛,断定是那条白狗所为,那白狗已经彻底成了一条野狗了。那条白狗比起其它野狗更加凶狠,它好象对人有着刻骨的仇恨,除了骚扰家畜家禽,走夜路的人,竟然也经常遭到它的。由于那条白狗村里不安定了,不得不组织基干民兵对那条白狗进行围捕。长锁叔也是一名优秀的民兵,可是那被白狗咬伤的手腕连环吡酮胺乳膏治疗白癜风抠动机的力气也丧失了。有一天傍晚,村外忽然响起了清脆的声。第二天太阳升起,人们终于再也见不着那条白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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