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林葬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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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林葬母
      
   
    要林七十三岁的老母亲毫无征兆地就去世了。穿着一身白孝服的要林一大早就坐在屋里闷闷不乐。　
    丧已经早就发出去了，但是院子里前来吊丧的人还没有来。时间也还早了一点，只有家里的几个女人在伤心的哭着。 　
    要林这时候心里很乱，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不是母亲生前种种让人不舍的好，倒是这几天的丧事如何办理，着实让要林感到头痛不已，有点措手无策起来。
    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叫人去请看地先生看块风水宝地，然后再去请做道场的和尚师傅们。不管怎么说，再困难这拜禅法事是一定要的。要林抽着闷烟，一边安排本家几个叔侄把母亲生前做好的黑漆棺材从堂屋楼板上放下来，一边委托满爷去请拜禅的和尚师傅。　
    满爷去了一上午，正在要林一筹莫展时，满爷带着信回来了，很不情愿地对要林说：“师傅要300块一天，其他的礼还在外。”
    要林嘴角抽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请吧，总不能不请。”　
    要林一直以来，最担心自己的母亲会在不选择这样的男人请三思而后行合时宜的时候死去，但是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逆转的发生了。今年以来，院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老人，死一个穷一家，丧事越办越吃力了。要林每次给人送葬回来就在心里暗暗划算，划算完了之后就希望自己的母亲再挺上几年。对于要林来说，目前这几年确实太难了，再办一个丧事无疑等于癞子脑壳遭盐擦。婆娘的糖尿病加上二女儿上大学三儿子上高中已经让要林头栽了地，喘不过气来。虽然大女儿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但是从来没寄回一分钱来。弟媳也就是那么一个货色，根本也指望不到什么。　
    院子里前来吊丧的陆陆续续放了鞭炮走了，要林忙着在贴在灵堂外墙上的“来情榜”上添加着每个送人情礼来的亲朋好友的名字。这时，前来做道场的和尚师傅们吹着锁喇打着鼓来了，看地先生也已经在算老人入棺的时辰，要林恨不得自己一下子一个人能分成几个。
    好不容易安顿好眼前的一摊子事，要林停下来准备吃中饭。其实早就过了吃中人们要生产很多的它饭的时间，其他人的中饭也早已经吃了，饭菜也凉了。要林添了一碗冷饭，胡乱地吃了几口。婆娘这时候怯怯的挨上来，用带着沙沙的声音说：
    “晚饭要用大锅煮了，米和菜......”
    “米两家轮着来碾，菜统一让管事的满爷去买。”要林没等婆娘说完，就做了安排，“先从我们自家挑两担谷去碾，吃完了再挑青花家的。”
    青花是要林的弟媳，这时候正在棺材边上哭着。　
    管事的满爷这时候也正在头痛，钱已经远远的不够了，很多事还等着要安排。要林已经向何五娘借了三千，眼看着就要完。　
    晚饭时，全村的人都上桌了。在要林屋前的空坪里，已经摆下了二十三桌了，还有很多小孩子在到处乱跑没地方坐。要林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想哭，看地先生早些时候已经对要林说了，离下葬还有四天，再不能提前。　
    第二天，在满爷打发人去青花家挑谷碾米时，青花有意见了，愤愤地嚷道：
    “他家的谷哪里比得上我家的谷，这样轮着来不行。要两家不吃亏，就轮着称米吧。”
    听到青花这样说，要林心里突然燃了一把火，把胸腔烘烤得炙热炙热，强忍着窝在心里。本来满爷说菜都在涨价，连买猪都贵了一半，火纸鞭炮价格也翻了一翻，这些事已经让要林忿忿不安，加上青花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林更加头胀眼花了。
    和尚师傅们永远一副幽闲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做着道场。在拜禅当中，和尚师傅们时不时地加着这样那样的法事。每一个法事要林就要准备一个礼，还得恭恭敬敬地跪在母亲的棺材前听那些永远也听不懂的经文。跪在地上的要林鼻子痒痒的哭。钱已经借到八千了，也许要借上一万，好不容易才说服婆娘，把正在长膘的两头架子猪也杀掉给大家吃了。
    称米就称米吧。
    要林现在吸进肺的可能是癌是更是健康的有力也已经豁出去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每一天对于要林来说都是那么漫长的煎熬。 出殡前一天，青花一个劲地嚷着要请腰鼓队和音乐队，还说要带舞狮舞龙的。确实，村子里办过的丧事都请过的。要林忍着心里的辣辣痛，咬着牙同意了。
    出殡那一天，很是热闹。腰鼓声，秧歌声，鞭炮锁喇声响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时分，站在母亲的坟地上，要林捧着母亲的遗像看着母亲下葬。就在朝母亲墓穴倒土的那一瞬间，要林两只眼灰朦了起来，接着满满的泪水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