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印_0

紫色恋人

   
   
    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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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看她抽烟的姿势，尽管已经看了好几年。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说。
    “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两条鱼被海潮冲到了岸上，只有呼吸对方嘴里的泡泡才可以活下去。它们就这样坚持着，这时候它们觉得对方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生死与共的。
    “噢，原来如此。”
    “还没有完呢，故事的最后最是海水最终将涨潮上岸，两条鱼也将游回到海里，然后彼此相忘于江湖。”
    “完了？”
    “恩”，她向我幽幽地吐了一口烟，眼光一闪。
    “好故事”，我说，“亏你也想得出来。”
    “傻瓜，是庄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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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后，我看着烟灰缸里数量惊人的烟头发呆。很明显，其中分为两种，一种是我抽的，还有当然就是她抽的了。因为她抽的过滤嘴上明显印有她的唇印，如果仔细研究一下的话，还可以分出哪一根是她最早抽的，然后依次是哪根，因为每个过滤嘴上唇印的深浅层次不同。就像从嘴里吐出的烟圈一样，慢慢淡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她的口红是粉红色的，就像是桃花的花瓣，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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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有得相濡以沫已经很不错了，”我说，“像我们两个，都认识好几年了，还没相濡呢，说不定大家必看：同样是白斑，专家教你辨认白癜风很快就要相忘了。”
    “那你要不要我用口水怎么控制白癜风疾病的扩散吹个泡泡给你啊？”
    “好啊，好啊，不过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嘴对嘴相濡一下就可以了，吹泡泡难度比较高。”
    “欠揍，你竟然想着揩大姐的油。”
    我看到她高高抬起了手，但是眼睛里满是温柔，果然，那只手只是轻轻地落在了我长长的头发上，很随意地拨乱了我的头发，说：“你该去刮胡子了。”
    “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该去剪头发了。”
    “被你猜中，还怎么做你大姐啊。”
    我看到她两个圆圆的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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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比我大，属马，双子座，身高一米六八，体重随心情在45至48公斤之间摇摆不定，漂亮得有点想让人犯罪。
    虽然我跟她很熟，只可惜我胆子太小，所以在无数次的单独相处之中，我连她的红酥手都没有抓住过。
    倒不是我不敢，牵个手谁不会啊，就怕一牵上自己就放不下了，然后又不甘心，结果，也许，大概，只有是相忘了，不然会太痛苦。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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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看她在我家的落地玻璃窗上用蓝色的水笔写字，因为它够大，她写得满玻璃窗都蓝汪汪的，大多数是一些漂亮的短句，当然了，我不是说连起来就漂亮了。有点小说的味道，我虽然十分想知道接下去的故事会怎样，但她总是只写满一窗，下次来的时候用抹布擦干净，然后再开始另一个故事。
    她每次都叫我看完了就擦干净，但我都没有擦，因为舍不得。曾经还想过把这些都抄下来，然后输进电脑，但这样以来似乎就有点不是那种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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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的是，她虽然几乎和我是无话不谈，但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男朋友什么的，所以我对这些几乎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很偶然的一次，在街上遇见她，看到她身边有一个男人，还算不错的样子，我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个男人脖子上有一个唇印，不，应该说是吻痕才对，很深，很明显，也很刺眼。怪不得，那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来找过我。
    “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会要我吗？”
    “会，以后科技发达了，我都可以生，这叫袋鼠爸爸。”
    她笑了笑，但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你还小，等你老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又不是真不能，干嘛说得跟真的似的。”
    “说得也对”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傻傻地笑着，“想这么多干嘛，不过，为了你的袋鼠爸爸，我决定留一样东西给你。”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在我家那个她写满了蓝色字体的玻璃窗上找到一个空隙，印了一个唇印上去，“就当是我的签名好了”。
    “可不可以签在我脸上？”
    “又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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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怎样才可以彻底忘记一个人呢？如果自己的生活中到处都充满着她的气息。
    但是所谓的相忘是互相的，那就是说总得有一个人先，一个人后，时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那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
    很不幸的是，也许也可以说很幸运的是我知道那个先忘记的人不是我。
    她现在和我面对着面，但是她看上去已经不记得我，因为她的嘴里不停地说着两条鱼，然后手也没有歇着，她找一切可以画画的地方画那两条鱼，我看得出其中一条是公的，一条是母的。
    她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只能住在医院里，其实这是次是旧病复发，她在小时候受到过刺激，进过精神中心一年多，原因我不想多说，因为实在太残忍，残忍到我听后会对人的本性充满敌意。这次是一个男人对她意图不轨。医生说复发后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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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签名现在还在我家的玻璃窗上留着，她的字也在，只是改写的日期已经遥远到我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