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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短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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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0-13 16:30: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人生短笛












<共计2707字>

  

  

  人生短笛

  ——鱼腩614

  

  

  人生短笛

    

  我是披着一身雪回到家的。经过几个小时的汽车颠跛,又行了十几里的山路,已觉得很困。天还没有黑定,我便早早地上了炕,疲惫的身子贴上暖烘烘的炕面,十分熨贴,睡意也去了不少。

  窗外的雪仍在簌簌地下着,冷风把窗根上的破低吹得“呜呜”作响,透过窗户的那团光照在对面的墙上,隐约可见那里挂着的一跟许久没有动过的竹笛。我披衣下炕,取过竹笛,轻轻地摩索着,思潮翻涌。我是再也不能睡下去了。

    

  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家里养了两头水牛,跟着小叔放牛,成了我童年生活的很大的部分。暮晚归来时,小叔就把我抱上牛背,那两头牛都很温顺,我兴高采烈地骑在牛背上,喝着从邻居小姐姐那里学会的儿歌,身后洒下的一串串稚嫩的童音在山间回响。有一次在翻着小姐姐的课本时,一幅牧童吹笛的图片深深地打动了我——要是我也有一根笛子该多好啊!孩子对自己喜爱的东西的追求是那样的强烈。以后放牛回来,我再也不愿坐在牛背上了,只是焉焉地跟在后面,不时拿起鞭子使劲地抽牛。此时,我是多么渴望自己能有一根吹笛,能像图画上的牧童那样骑在牛背上吹笛。

  小叔也发觉了我的不快,待他弄清原委之后,便用柳树皮给我做口哨,这也着实使我高兴了一阵,久而久之,就索然无味了,觉得口哨没有笛子好。缠着小叔要,他也没法子,就告诉我说屋后住着的篾匠家里有一支笛子。我恍然大悟,篾匠是常在晚上吹笛子的。

  篾匠姓李,是个孤寂的老人,无儿无女。人家叫他篾匠,大人小孩都这么叫,是因为他做得一手好篾活,靠给别人做篾活勉强糊口。篾匠经常在晚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反复吹着一支不知名曲子,每晚都是这样。小伙子戏称篾匠又是想女人了。我不懂笛子和女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就问大人,往往要遭到他们的斥责。

  于是,我就有了想看一看篾匠的笛子是什么样子的念头,哪怕是看一眼也就足够了。我自然不敢向他要,在我看来,篾匠是个怪人,每次碰上了他,我都远远地躲开。

  有一天,父亲让我去篾匠家里借他的篾刀用一下,我蹴就着来到他的家门口,面对着黑洞洞的屋门,我胆怯了,这是我第一次来他家。想回去,可回去就没有机会看他的笛子了。正在我犹豫徘徊间,篾匠拎着一只水桶出来了,见我站在门口,问道:“有事么?”他分明想做出些热情的样子,也许是脸上的肌肉僵得太久,平时又少有笑容,我觉得很难堪,就低低地说:“俺爹想用一下你的篾刀。”

  “去拿,在屋里的桌上。”说罢他就摆水去了。

  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进了屋,里面黑洞洞的,过了好一会才看清屋内的东西,一张破旧的桌子放在屋中央,上面摆放着做篾活的家竹,左边是灶台,董思思靠里的墙角放着床,稍稍抬高目光,我看到了那支笛子,就挂在墙上!我向前走了一步,但又马上必收回了脚步,我直想去摸摸那支笛子,但又怕被篾匠发现了挨问,那一定是他的宝贝。

  但是,我按奈不住,鼓起勇气爬上他的床,手刚碰到笛子,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慌忙地下了床,由于床太高,没踩着云板,摔了一跤,头重重地磕在床腿上。

  “咋了?”篾匠进来了。

  “没,没啥,我看……不清。”我忍着痛,结结巴巴地说。

  “都怪我,屋里太黑,我给你拿去。”

  篾匠把刀递给我。接过刀,我贪婪地看了那根笛子一眼,咽了一口水,扭头逃出了那间黑屋。

  自从见了篾匠的笛子后,我想拥有笛子的愿望也愈加强烈了,这个念头时时压迫着我,驱动着我,使我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乘篾匠外出给人做篾活的机会,像个贼似的提心吊胆地绕到他家,令人失望的是门上了锁,我鸡蛋对白癜风的治疗起到什么作用气愤地对门就是一脚,门“哎”的一声,开了一道缝,我一喜,就探着从门缝往里挤,由于身子小的缘故,我居然进去了。进了屋,我赶忙取下笛子,又顺着门缝爬了出来,顾不得拍身上的土,拿着笛子手舞足蹈地往回跑,刚到屋里,正碰上挑粪的父亲,急忙把笛子藏在身后,他见我浑身是土,问道:“咋搞的,满身土?”

  “跌了一跤。”我勾着头答道,眼睛却偷偷地瞅父亲的脸色。

  “手里拿的啥?”

  我心一惊,缓缓地把笛子拿出来,“篾匠送给我的。”父亲疑惑地看了我一小会,“哦”了一声就挑着粪走了。我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下午放牛时,我更急不可待地骑上牛背,摇头晃脑地乱吹着,我的愿望也终于得“诚信北京品质有我”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荣获“诚信北京坐标企业”到了满足。蔚蓝色的天空,油油的草地,淙淙的流水,我忘乎所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夕阳褪尽了最后一抹血色,夜暮也就随之降临了。圈好牛,我的心仍旧沉浸在愉快的氛围中。

  走到家门口,只见父亲手插着腰,横披着衣服,黑着脸站在那里,我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父亲的问话直截了当:“笛子呢?”

  “没,没……”我也语无伦次了。这时我才发现篾匠木木地坐在我家的门槛上,死死地盯着我。

  啪,啪。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痛起来,这两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这是啥?”父亲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笛子。

  真该死,我竟然忘了笛子就在手中。我狠狠地瞪了篾匠一眼。他也站了起来,很有些不安的样子。

  父亲把笛子送回给篾匠,并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篾匠又看了我两眼,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拿着笛子走了。

  渐渐地我也淡对节段性白癜风的认识忘了这槎事。篾匠仍在晚上吹着同一首曲子,他也在逝去的日子中老去,但他仍舍不得放下笛子,每晚还在吹着,只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吹。

  我也成长起来,由不更事的孩提变成了颇有理想的表年。我也发现了这里的生活并不是我的全部。于是,我选择了离开,去寻找那种新的,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就在我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篾匠来到了我家,把那根笛子送给了我,当时,他巍颤着手,将笛子塞在我手中,说:“出门在外,一个人……”就没了下词,但我看得出,他很激动,眼里有泪。

  我并没有把他那根笛子带在身边。而是挂在墙上,一挂就是几年,时间并没有改变它的模样,只是落满了灰尘。这几年里,它默默地忍受着人世间的凄凉和孤寂,它只是忍受着……

    

  第二天吃早饭时,我提及了篾匠。母亲对我说篾匠早就死了。

  “死了?”

  “下雪天里提水,不小心从井台上摔下去了,满脸的血,抬回来没几天就死了。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母亲一脸的凄然。

  我再也没了食欲,撂下饭碗,取过笛子——那支使我生平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挨打的笛子,漆过桐油,泛着淡黄的光。我决定去篾匠的坟前看看。

  在母亲的指引下,我来到他坟前。小小的土堆上落满了雪,无碑、无树。我站立在他坟前,仔细地品味着手中的笛子和那堆土。脑海里却是另一幅画面:豆大的油灯下,一位孤寂的老人靠窗坐着,入神地吹着笛子,那么专注,又是那么凄苦。

  或许,也只有家,才是最温暖的。

  一定的。

    

  雪。还在下着,怕是停不下来,至少是在今天。

    

  2001/10于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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