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殇 nqsumkac

谪守巴陵郡

一.引子   

　　那时我很小。初识她时，她坐在三奶奶家院子的小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一支老式的一尺来长的烟袋，间断地抽上一小口，徐徐吐出一小口烟雾，品味，然后用一根细小的火柴棍把烟袋锅里的烟丝搅动一下，再吸。她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光洁的发髻，前额发际线整齐，双耳戴着老式的金耳环，穿着滚边的旗袍式衣裙，一件酒红的毛衣披肩，优雅地裹住了双臂。黑皮鞋套着一双尖尖的小脚从宽大展平的裤腿下露出。虽然她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皮肤白皙，举止从容沉静，眼神明亮，眼神虽里有阅尽沧桑的倦意，却也挡不住眉眼之间曾经的光彩。   

　　她不同于惯常的农村老太太的气质，使我一下子对她产生了好奇。   

　　后来，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那是一代人中的女人传奇，听起来好像一段黑白底色的带着不甚明朗彩色的电影情节,亦真亦梦。   

　　   

　　二.一朵被薰风引燃的桃花   

　　多年以后，她在一个暮秋的树下，幽幽地吐出一句：都怨那年的春风太暖哦。   

　　那一年春天，暖暖的春风吹绿了大地，吹绿了房前屋后的树，吹红了院里院外的花朵,薰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她，一个寨主的女儿，17岁好年华，高挑白净，坐在大院子里桃花树下绣花，每一针每一线都在春风里沐浴。桃花树下，人比花红，一朵被春风吹落的花瓣飘浮在她的鞋尖上，精致的绣花鞋又增添了一抹胭红。   

　　时光静默，庭院深几许，深闺的青春在院子里像桃花一样含苞开放。春风一年一度，一朵花瓣落下，更多的花瓣落下，这样的春色究竟有几何？姹紫嫣红转眼就会开遍。那一刻，莫名的惆怅涌上了她的心头。   

　　河北最好的白癜风医院“金钗，你回屋来看。”妈在叫她。她抬起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向堂屋看了一眼，向妈撒娇：“正绣花芯儿呢，不敢走针。”   

　　妈从屋里走出，拿出一块桃红色的绸布在金钗眼前摊开：“看，这个颜色真好看。这是你表舅家送来的，做你的嫁妆。”   

　　“嫁妆？嫁给谁呀？”金钗一脸的迷惑。   

　　妈笑了：“还没给你说呢。我和你爹做主，把你许给我娘家堂侄儿了。那可是个有钱的财主啊，嫁给他这辈子不愁吃喝，净享福吧你！”   

　　“这不是，前几天到咱家，随便一拿，就是一匹上好的绸子。”   

　　妈就在眼前抖开绸布看，嘴里还絮叨着什么。金钗却黯然心惊：那个表哥，记得两年前曾经到过咱家的，送什么东西来的，没读过多少书，个子矮小，面色青黄，听说是吸过大烟的，不知道现在戒了没有？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一双没正形的眼睛，滴溜溜直往金钗身上转，太让人讨厌了!   

　　金钗的心只是往下沉。却不敢太直接反对，只好委婉对妈说：妈，那个表哥也算是近亲，前天咱寨子的学堂还在宣传北京中科医院十二年专注白癜风医学，近亲不能成亲的。   

　　妈不屑：亲上加亲，有啥不好？再说我娘家堂侄儿，已经隔了一枝儿，不算是近亲了！   

　　金钗：他吸大烟，败家，他家能有多少财产够那个烟来败？   

　　妈的声音开始提高了：他家只他一个儿子！上好的河湾地800亩，家里有长工和丫环，家里还开着一个油坊。这样的好人家到哪里找去？   

　　金钗闪身进了里屋，不再听妈说。母女谈话陷入僵局，妈生气地转身走进了灶屋，和家里的帮工张妈一起忙活去了。   

　　金钗闷闷地进了自己的卧房，懒懒地往床上一趟，感觉头脑乱乱地：那个烟鬼表哥，难道真的从此就与自己的一生捆绑了吗？金钗是读过书的，小时候爷爷还在世，曾经教过她识字，那时候背得最熟的是三字经。虽然没有进过学堂，受过新式教育，从心里来说她还是喜欢读书的。寨子里的学堂经常宣传说：民国了，婚姻自由了。不是说自由吗？为什么我没有自由？恨只恨自己生成个女儿身……   

　　金钗把绣品扔向一边，愤愤地想：爹妈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把自己许配给吸大烟的人啊，那个烟鬼还算是个人吗？家里的帮工张妈的丈夫就是个吸大烟的，把自家的财产全部吸光，张妈只好出来帮工养家，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糊涂的爹妈还要这样！   

　　金钗越想越生气，一咕噜下了床，她要出去找爹妈说明，自己坚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正好爹从外边回来了，正和妈站在堂屋说话。   

　　金钗直直走到爹妈跟前：“爹，妈给我说的事儿，我不同意。那个吸大烟的有什么好，不就是家里有800亩地？够他抽几年！”   

　　爹看了妈一眼，明白闺女知道定亲的事儿了。和颜悦色对女儿说：“我们是替你着想，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不愁吃穿。你说他吸大烟，人家那是有银子才能吸得起。以后戒了就行了。我做的主，今年秋收后就把你的婚事办了。”   

　　金钗急了：“不行。新学堂说民国了，婚姻自由。你们不能这样，我不同意。”   

　　爹火了：“民国是你爹呀？还是你妈？给你饭吃？是我把你养大的，民国它凭啥不让我做主？这事儿我当家，大人定下的事情不准你再说了。”   

　　爹妈一起转身进里屋，金钗一个人傻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妈走过来，拉起金钗的手往外走，把她拉到树下坐下来，小声劝慰。金钗的眼泪这时才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天的时光金钗是在流泪中度过的。第一次觉得时间好难熬，金钗认真回忆起，从小到大，自己是一个听话勤快的孩子，在家里帮母亲做饭，做针线活的一把好手，绣花，做衣服，都是她的长项。寨子里有学堂，但是不让女孩子读书，只有男孩子才去读书。金钗不禁感叹自己生错了身，应该生成男子，就可以读书，现在就可以自由了吧！   

　　金钗只呆在自己的睡房里，晚饭也不想吃。张妈端进来的晚饭已经放凉了，金钗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是伤心。   

　　突然，黄昏的窗外传来一阵清幽的笛音，如清风过耳，沁入女人脸上长白癜风心田。金钗听着，忍山西最好的白癜风医院怎么走不住眼泪又出来了。外边多自由的笛子啊，那个吹笛子的年轻人是学堂里的学生，一个寨子里的，以前见过的。院子后边的一片竹林，是学生们经常吹拉弹唱的地方，令金钗好不羡慕。可是今天，这样的笛音令金钗格外伤感。   

　　过了一会儿，笛音变得低沉柔和，在金钗听来，极像今天她的心情，笛声呜咽哀怨，难道吹奏人了解她的心情？金钗不禁走近后窗,透过木雕的格子向外看，可巧，笛声暂停，吹奏的青年和她正对了中科白癜风让寒假不白过脸，四目一望之间，金钗白皙的脸颊立刻变得绯红，那青年却只是微微一笑，似有所料。   

　　那时，桃花开得正艳，夭夭红粉里，吹笛子的青年恍若前尘旧识，一瞬千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