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祭_0

怜香惜玉

   
   
    情祭
      
   
    　　
    木鱼寺的老严被人杀了！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小山村沸腾了。怎么会呢？一个孤老头儿，与人无怨，也没什么钱，谁会去害他？听说死时还好好的坐在床沿上，浑身是血，是去木鱼寺收香菇的老夏发现的。人们议论纷纷，很多人向现场涌去，带着种种疑问，更难得这罕见的热闹。
    老严是在那个特殊年代里下放到我们这里的武汉知青。一直在山村任教，返城通知一次次被他退回了，原因说不清楚。据他本人讲，是习惯了这里的山水和这里的生活方式。武汉市已没了亲人，况且年纪大了，山里空气好，是养老的好去处。老严平日里就住在木鱼寺旁的护林房里，学校安排的住房他嫌不够清静。有时下山来走动走动，打上一壶酒，买些生活用品之类。其余时间大多与山林为伍，人们很少见到他那满头的白发和那矮壮敦实的身影出现。他之于我个人的印象是极和善的，讲着一口地道的难懂的武汉话。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本分之人，何以招来杀身之祸？
    市公安局刑警队接到报案后立马来了人，调查取证忙了一个下午，在镇领导和村干部的安排下来到了我的诊室，同来的还有几名涉嫌人员。我的门诊室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足够提供这帮工作人员审讯和休息的了。经过几番问讯，有三位村民带到了诊室抽取血样。一位是村长的大舅子老戴，一位是后村的村民老唐，还有一位是最先报案的菇农老夏。三个人都是神情忐忑，默不作声。我只有例行公事，要他们撸起袖子，开始抽取血样。
    我替他们三人都担着一份心，既然已是被怀疑对象，结果是谁都有些于心不忍。村长的大舅子老戴平日里性情有些遗传性白癜风能治好吗跋扈，但也不至于杀人吧？老唐为人宽厚，总是笑眯眯的。还有菇农老夏，第一报案人，种菇时总去老严那里遮风避雨，逢吃便喝，更不至于吧……老戴装做无所谓的伸出胳膊，我很顺利的抽取了足足两毫升的血。只有老唐，我刚扎上止血带，他的拳头紧握，手臂轻颤，很紧张。我安慰他说，不痛，放松就好了，但还是很费力的抽取了不足一毫升的血。老夏倒是一脸的漠然。
    第二天上午，随着一阵熙熙攘攘的躁动，却见老唐被刑警队员押送着走向了警车，后面紧跟着他的哭哭啼啼的儿女和看热闹的人群。我首先不能相信这样一位平日里十分和善白癜风早期能治愈的长者会是杀人凶手，而且那么残忍的去杀害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孤老头儿。人们七嘴八舌，但也有知情的人道出了原委：据老唐交代，他始终怀疑自己的老婆与老严有染，要不，老严咋不回城市却愿意在山里呆着？还有他的二姑娘唐二，他咋看咋象老严的样子。老严下山买生活用品，山里路多，随便绕着都能走，咋非要从他的门前屋后经过呢？再加上老严当初来时，他的老婆贤惠，总是替老严缝缝洗洗。起初他也不多想，山里人淳朴，帮忙也是应该的。他不能忍受的是邻里的一次玩笑话：老唐，看老严多疼你家二妮儿，干脆给他算了！那神态让老唐心里觉得白癜风治疗费用高吗蹊跷。想想这些年当中，老严一直是他们家的常客，往来是有些密切，但也没见着什么异常。别人这样讲，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被蒙在鼓里了？从此，这个疑问就在他心里生了根。特别是姑娘唐二，咋看咋不顺眼。他不止一次质问过他的老婆，为此夫妻关系恶化，在孩子们都相继成家后，老婆跟了大儿子过，正式和他分居。
    独居的老唐生活倒也惬意，每日半斤酒，闲时去镇上溜达溜达。邻里却说他是一个有福又不知享福的人。老伴跟了大儿子后，几乎从不理会他，好在儿女们倒还孝顺。晚年的孤独使他时常心生悔意，悔不该对老伴疑心。但这疑心从哪儿来的呢？他又恨起了老严，恨老严咋不消失呢？就是不死，离开这里也好啊。好好的大城市不回，偏要留在山沟里，要是没有什么想头，傻子也不会这样做。该死的老严。想想，他就恨恨的。恨恨的他终于在那个夜晚，在半斤白酒下肚之后揣上斧头去了老严的住处……
    老唐被带走的当天晚上，他的老婆就悬梁自尽了。这个贤惠的女人不堪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在儿女们都盲目于父亲的悲哀中时，悄无声息的以一个极传统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山村的人无不扼腕叹息，谁也不忍猜测，也不忍言论这个可怜的女人到底是殉了哪一个的情……
    　　
    <雨泠泠听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