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
小草
——幻海沙
同学赵卫东,三岁丧父,八岁丧母,全靠奶奶拾破烂供养,身世飘零。学校有活动,凡是需要交钱的,赵卫东从不参加;学校统一校服,满场清一色鲜红透亮的运动服,只有他身穿打了补丁的白衬衣蓝裤子,与众不同。而只凭一双塑料凉鞋熬过昆明83年那场大雪的,我从小到大仅听说过这一人。
赵卫东不喜欢与人来往,对学校的功课和活动均无兴趣,唯一的喜好就是唱歌,但他的歌声既似一个被饱以老拳的孩子的嚎哭,又象只疲倦的毛驴的叹息,令人惨不忍听。
小学上到五年级的时候,全国都流行起《小草》这首歌。在满世界“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的歌声海洋里,无数的年青人和儿童成了大把大把绿油油的小草,赵卫东也是其中一棵。
尽管赵卫东歌声难听,但绝大多数同学还是以宽容的态度忍耐着,只有一个叫“猫头鹰”的留级生连一句也听不下去,发誓只要听见赵卫东唱一次歌,就痛打他一次。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的耳朵都得以安宁。
但好日子总是短暂的,宁静了不久的教室,终于还是在一天早上被赵卫东的歌声打破了。
那天早上,赵卫东一大早就扯着脖子在学校的走廊上唱《小草》,歌声宏亮且又嘶哑。唱到“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时,更好象春风是柄杀猪刀,而这把猪刀正不停地捅着他一样。在赵卫东的嚎叫声里,“猫头鹰”拍案而起,果真冲到走廊上痛打赵卫东,任旁人怎么劝也不停。而令大家吃惊的是,平日里怯懦的赵卫东,居然被后还敢站起来接着唱,而且歌声更加辽亮。赵卫东有白癜风治疗目标声的反抗使得长期以打人为乐的“猫头鹰”变得更加疯狂,“猫头鹰”左手死死的揪住赵卫东的红领巾,右拳象打桩机一样不停地重击在他的脸上。多少同学冲上前,试图拉开他们,但“猫头鹰”和赵卫东就象疯了一样,一个不停地打,一个不停地唱。
平时被“猫头鹰”打过的几个男生这时候再也按捺不住,跑到教室里取下窗帘从背后罩在“猫头鹰”的头上,然后上去“黑打”。开始时下手的人还不多,过了一会见“猫头鹰”无法反抗,围殴他的人立即增加到十多个人。片刻工夫,曾经最能打的“猫头鹰”衣服被撕破了,鼻血也被打了出来,无力地倒在地上喘息着,而赵卫东的歌声上海白癜风专科医院依然在走廊上回荡。
有人说:赵卫东啊,你不看看现在是怎么样了,你还唱?!
赵卫东停下歌声,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出一句:我奶奶昨天晚上死啦!
走廊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接着有女生发出哭声。那天,尽管大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全班女生和十多个男生都哭了。谁也没想到,哭声最凄惨的居然会是“猫头鹰”,而赵卫东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为了帮助赵卫东完成学业,那一年学校里发起了轰轰烈烈地捐款活动,普通的同学捐五角至二元,“猫头鹰”偷了他爸的钱,捐了五元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最好。
小学毕业后,赵卫东到一个生产蜂窝煤的工厂工作,一开始是装缷蜂窝煤,干熟了以后骑三轮车送煤。后来煤厂倒闭,做生意嫌了点钱,但很又快被一个养殖厂以每月付高息、给鸡和鸡蛋为饵,集资集走了所有的积蓄。再后来跑到某个事业单位做了保安。
毕业十五年,有同学提出聚一聚,零零星星地到了十多个人。十年沧海,大家境遇各不相同,当初抢女生东西的“小流氓”居然当了行长,而时常鼻涕淌到嘴里的“差生”也成了董事长。席间境遇不好的慨叹世事变幻,境遇好的则不动声色地炫耀今日的辉煌。
酒至半酣,赵卫东提出要唱一首歌送给大家,卡拉OK声响起时,大家发现他唱得居然还是那首《小草》。而且歌声一样地象被揍的孩子的哭声,一样地象毛驴的叹息,只是多了太多人生的无奈和沧桑。在酒精的刺激下,同学们兴奋起来,一起拍着手为他伴奏。随丙酸倍氯米松乳膏着旋律的起伏,赵卫东的表情越来越投入,唱到最动情处对着大家一揖到地,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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